偷瓜被抓的感悟

偷瓜被抓的感悟

我有三次被捉经历铭刻在心。

第一次是学龄前和大平大堂等伙伴到南湾沿的豌豆地里偷豌豆吃。

那个时候嘴馋,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东西可吃。

那块豌豆地是村南头一个远房奶奶的。

那个奶奶不但很会过日子,在村里还是出了名的厉害老婆儿。

那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了一点儿自留地。

那个奶奶把那块小小的自留地摆弄得红花绿叶,十分好看。

桃红色的豌豆花儿对我们没有吸引力,嫩绿的豌豆荚儿才是我们心中的最爱。

我们在湾里光着屁股打完了水仗,爬上岸来,就匍匐着靠近了豌豆地。

仰歪着躺在沟垅里,一边让太阳晒湿拉拉的小肚皮,一边吃它个满嘴清香。

忽然,大平招呼到,快跑吧,厉害老婆儿来了。

我抬头看,果然就看到那奶奶一扭一扭地奔来。

我们站起来,一齐朝南跑。不远处,就是那条通向南小山的大沟。

那奶奶的一双尖头小脚哪里跑得过我们我们跳下沟底的时候,那奶奶离我们还有老远。

千不该万不该,我不该看到了沟沿上的那个我们经常躲在里边玩的洞。

我看到了那个能容得下两个大人的洞,就来了小聪明。

我钻进洞里, 想,让大平他们跑吧,让老婆儿追他们吧。

看着大平一拐一拐的背影,我暗暗得意。

谁知那奶奶下得沟来,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地,我聪明反被聪明误,被那奶奶来了一个瓮中捉鳖。

忘了那奶奶最后怎么处理了我的,只记得她没领着我找我母亲寻求赔偿。

这一次被捉,影响了我的今生。

四十岁以后的我,之所以能够成功地退化为一个天真烂漫、愚笨可笑的老顽童,是与我经常回忆这次偷盗被捉有关的。

人聪明了不好,聪明人容易吃亏。

第二次也是偷那奶奶的。

那个奶奶把家里的院子栽满了葡萄。

秋天里,眼睛越过那奶奶的院墙,看着那一串串小绿葡萄,我们的口水咕咕地在嗓子眼里流。

那好像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。

有一天夜里,大平领着我躲开胡同里乘凉的大人,来到那奶奶的大门口。

大平从院墙爬了进去,开了那奶奶的街门。就着月亮,我和大平一起掂着脚尖儿摘葡萄。

正朝兜里装着,那奶奶从正间门走了出来。

我们一看,撒腿就跑。大平朝西跑,我朝东跑。这是大平事先安排的应急措施。

西面是大街,东面是那奶奶的房子和另一人家的房子夹出来的一条小胡同。

胡同南端,通向村外。

平时里没到那胡同玩儿,也没提前侦察地形,我闷着头 跑到胡同的北头,妈妈哎,一堵墙挡住了我。

那墙高到屋檐下,我爬了几爬,没能爬上墙头。

束手无策的时候,身后站了那奶奶。胡同里没有月光,隐隐约约的只见一个黑影儿。

我脊梁贴在墙上,一动也不敢动。

奇怪的是,那奶奶没骂我,也没打我,她连我兜里的葡萄也没拿了去。

那奶奶对上眼睛仔细地看了我几眼,转身回了家。

和大平会合后,我掏出葡萄串儿,撸下一把葡萄粒儿,填进嘴里。

那葡萄粒儿比豆粒儿大不了多小,酸得我们呲牙咧嘴。

坚持吞了几口,终于不能享受,只好恋恋不舍地把那些葡萄扔了。

第三次是和大平到孔老二的园里偷桃子。

当年,我们村算一个大村子,辛姓第一,占了一半,姜、杨两姓占了另一半,零星的有两户王姓,三户宋姓,一户孔姓。

独门独户的孔姓老头儿就叫孔老二。

那时候,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,所有的村民都入了社。

村里有园子的人家已经很少了。

孔老二的园子虽然比我们常去玩的那个大园子小许多,但是,他园子里的水果树多,杏树,桃树,李子树,一棵挨一棵,密密麻麻。

那时候,桃子已经熟了,我们好几次看到孔老二用篓子盛了桃子去赶集。

大平安排我把风,他扒开障子,钻进园子,爬上了一棵桃树。

我看到大平把那一个又一个白里透红的大桃子摘下来装进裤兜里,嘴里直咽吐沫。

呵呵,我光顾看大平摘桃子,竟然忘了看孔老二的大门。

当我看到孔老二的时候,他已经悄悄地开了园门,走到了大平所在的那棵桃树下面。

大平还在仰着脸儿摘桃子,我嗷地叫了一声,扭头就跑。

跑了几步,想起了刚看的《红灯记》里面的那个叛徒王连举,我便很义气地又转回身子,站在那园子的外面,看孔老二整理大平。

大平的那次被捉,是他光荣的童年生活中少有的一次失败。

事后,他把我臭骂了一顿,说,要不是看你又回去了,我非揍你不可。

唉,说了这么多失败的经历,真是让人憋气,赶快说说那个最成功的偷盗战役,把这“盗贼童年”结结尾算了。

那次偷盗,是我们在大平的指挥下,打得一次漂亮仗。

那时候,我们已经上了四年级,已经偷读了《林海雪原》《敌后武工队》等等许多毒草书,也看了《地道战》《地雷战》《小兵张嘎》等等一些毒草电影,掌握了一些革命英雄的战略战术。

通过几次实地考察,大平决定向住在村外的王明玉动手。

王明玉是村里的倒插门女婿,按辈分,我应该叫他姑爷爷。

王明玉为人很仔细,心眼儿也多,大人们都服他,偏偏大平没把他放在眼里。

王明玉的园子在村边的一块小高地上,园子里栽了三棵杏树和一溜儿五棵李子树。

那天晚上,大平领着我们四、五个人去偷王明玉的李子。

和村里所有的园子不同,王明玉学着村外的菜园子那样,在园子中间,用土胚和麦草苫垒了一个尖顶圆身子的小屋。

他在小屋东西南北的墙上留了四个方方正正的小洞,使得那小屋像尽了日本鬼子的碉堡。

放眼看去,小屋里有黄黄的灯光透出,灯光里,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头。

我们几个小声对大平说,算了吧,王明玉在小屋里看着呢。

大平看了一会儿那模糊的人头,说,他经常搞空城计,先侦察侦察看看。

大平派我到园子的另一边,朝小屋扔土块。

那天的中午,刚刚下了一场雨,我趴在粘乎乎的地上,手脚并用,绕了过去。

遵照大平的命令,我摸起一块泥,小心地扔到园子里。

那人头没有动。

再扔一块,人头还是没动。

只听大平学了一声蛤蟆叫,我便直起身子,和他们同时钻进了园子。

我们每人守着一棵李子树,不多会儿,就把衣兜全装满了。

经过那小屋的时候,我们看到小屋的土炕中央,放着一盏马灯,马灯的旁边,竖着一个圆头木墩儿。

大平从地上抓了些粘泥,抹在那木墩上。

那次的收获很是丰盛,我们当天晚上饱餐一顿后,衣兜里还有许多的剩余。

回到家,躲着奶奶母亲和哥哥,我把那些李子放在了抽屉底库里。

第二天,先把那些红了的李子拣着吃了,然后,把那些绿的白的黄的李子用破棉花包起来,藏在了院子的草垛里。

那方法是大平告诉我的,大平说,没熟的李子,用棉花包几天,就熟了。

等了几天,那些李子没有变红,我急了,试探着吃了一个,还好,不怎么酸涩。

咬住馋虫,每天里吃上三、五个,于是,我又过了几天好日子。

那时候,我二妹三岁,放了学,我抱着她在街上玩儿,常偷偷地塞给她一个李子吃,吃得二妹的小脸儿灿若桃花。

许是不忘当年的兄长恩情,今天的二妹对我也有回报。

二妹在小县城的一个著名的中学里成了一个著名的老师,经常有学生家长送给她一些罕见的各类中外水果,她也就经常的让我的眼睛开界,经常的让我的肚腹享受一番。

不过呢,实话实说,那些中外名果在我的嘴里,却没有了童年时候偷来的水果那般美妙的滋味了。